你信裡提到因為好友與情人間的親近感到痛苦,甚至連見到好友都是一件難事,感覺自己內在被什麼日益侵吞....你們三人間有複雜難解的友誼與愛情的關係,前後因果難以細述、無法釐清。使你焦慮,不安,甚至討厭自己,也疏遠了好友。
我想說,這個日益擴大侵吞,甚至讓你討厭自己,也討厭好友的,不是那些盤根錯節的關係,也並非「如果她喜歡上他,他也愛上她了」怎麼辦的不安全感,而是「嫉妒」啊!

  什麼都可以嫉妒,小至對方提起某件往事,昔日戀情的快樂時光、對舊情人或某個路人的讚美,或者對某個好友的關心太甚(但誰知道對好友的關心到底以何為 界?)或者,情人與前任太過緊密的聯繫,更嚴重的,當然就是發現情人外遇,「真正的肉體關係」最令人容易產生具有後遺症的「嫉妒」,那幾乎會侵蝕腦細胞, 會使人產生創傷。

  但,人們卻很難承認,並且正視自己的「嫉妒」,我們往往會以「我在乎的不是這個」「是因為說謊才讓我受傷」「我這是不安全感」「誰叫他做事這麼超過」....

  至今,「嫉妒」仍是我自己的課題,也是我到現在都還遲遲無能書寫的關鍵詞,我自己也經歷過看著情人與好友一起出遊,明知他們沒有曖昧,卻無法不覺得緊張, 甚至,某些意志昏亂的時刻,我就是覺得被侵犯了,被某種我說不上來的感受傷害了。理智告訴我不該嫉妒,因為嫉妒使我看來面容猙獰,不講理,內心醜惡,但嫉 妒像是自己體內的毒氣,一旦引發,難以遏止。

  嫉妒是有口難言的痛苦,倘若你嫉妒的不是一般社會定義以下的「外遇」,而是某種「可能形成的」或者橫跨在兩者之間,或者即使不會形成愛情,但距離之近,密度之頻繁,還是令你受傷。
但是計較起來,又有小題大作的嫌疑,就像是干涉他人的交友,一點也不大方。

  一直以來,「嫉妒」始終被當作愛情的「證明」,若我不會感到嫉妒,代表我不夠在乎你,所以「越嫉妒越愛」已經成為大家的共識,儘管,嫉妒是一把烈焰,會將 當事者與其他人都燒傷,人們無法處理嫉妒,就像無法理解愛的神秘,嫉妒也是神秘的、不可理解的,無法治癒,不能處理。好像可以做的,只有「躲避可能讓我產 生嫉妒」的情況,或者要對方「不許變心,不要跟別人曖昧」「不要對別人太好」....

  嫉妒的傷害最主要還是自己,因此而產生對自己的負面感覺,甚至看見自己在嫉妒作祟時內心出現的黑暗、醜陋、脆弱,都讓人難以忍受,對於關係的殺傷力更大,因為嫉妒與「不安」並肩,接下來就是「懷疑」,然後就會變成「猜忌」,而後兩人大吵,再吵,陷入惡性循環。

  我無法告訴你該怎麼做,但我深知,被嫉妒扭曲自己,甚至摧毀了友誼或愛情,是最可惜的,因為事過境遷,我發現當時使我們痛苦的,並不是我以為我該嫉妒的人 或事,而是我自己的依賴。我後來才有能力去理解,情人當時為何會與另一個人那麼好,好到令我難受。那像是警鐘提醒著我,我應該去正視我們的關係,去瞭解對 方是否需要更多朋友,需要在專業上的人際關係,那顯示的是他正在一段變動的狀態,可能也感到孤寂或徬徨,有些時候,心中的困惑未必適合或者能夠對最親近的 人說,人需要知己,除了戀人以外的知己,而我們往往不知到如何拿捏與知己的關係,剛開始啊,總是需要時間培養。

  當嫉妒產生,我們能做的,也不過就是明辨自己,明辨當時的處境,試著更公正地、盡可能開闊地去看待事物,這很難,但也正是如此,那些令人難受的狀態,可以 使我們反思,我們想要成為怎樣的人,我們眼中,能夠容納何種事物,我們是否自信不夠,內心還有未癒合的傷痛,我們是否已經對情人產生「強烈佔有欲」卻以為 很自然,嫉妒是以酸液的方式出現,使我們內心產生破洞,進而得以觀察面對這樣的情境底下的自己,那些黑暗的事物,那些駭人的感受,而重要的是,我們不讓嫉 妒扭曲自己,不因此禍亂自己原有的價值觀(比如情殺、自殘或其他種傷害)。

  不用急著證實,也不需急著防範,不用清理出安全區(這樣大家也差不多都沒朋友了),倘若他真的會愛上她,這是如何防範也防範不了的,而人都是自由的,我們 能規範自己,卻不能去規訓他人的行動與交友,我想可以做的,是帶著「尋求幫助」的溫和方式,請對方與你一起來克服這種嫉妒,讓它成為一件可以談的事,你不 譴責他,不暴躁發脾氣,他也更耐心對待你,你不干涉他,讓他自己決定,只是請他在你尚未調整好之前,協助你。

  當然,最重要的,還是得靠自己,不把自己全部的重心放在對方身上,也不要求對方的全部,再相愛的人,都需要其他人事物的充實。

  讓嫉妒成為提醒你的一個指標吧,愛的前提是自由,是讓自己自由,也讓對方自由,而愛進一步的功能,不是傷害,而是成長,能夠與嫉妒共存,甚至戰勝它,是最好的成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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